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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连山,被遗忘的半部中国史

2023/2/3 9:44:46      点击:

失我焉支山,使我妇女无颜色;失我祁连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。

匈奴人被大汉铁骑逐出河西后,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祁连山牧场,他们在迁徙途中,时常吟唱这曲悲歌。

这首匈奴民歌,穿越两千多年的历史烟云,从中依稀可见祁连山的金戈铁马、胡笳羌笛。

匈奴人,称祁连为天,祁连山是他们的天山。李白的“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”中的“天山”,说的就是这条斜卧于青海和甘肃交界处的祁连山脉

祁连山下的山丹军马场,为西汉名将霍去病始创。图源:图虫创意

古时候,匈奴人称天为“祁连”,祁连山由此得名。祁连山,就是匈奴语的“天山”。中国北方辽阔壮美的草原上,总会有游牧民族“逐水草而居”的踪迹。祁连山北麓的广阔牧场,养育了月氏、匈奴、柔然等游牧民族;祁连山南麓的青海湖畔,也曾是羌、吐谷浑和吐蕃等民族繁衍生息的乐土。

祁连山冰川所蓄水量相当于5个丹江口水库,山峰之上,终年积雪。太平洋上远道而来的东南季风,裹挟着暖湿的水汽,在祁连山的阻拦下耗尽了最后的力气。高大的山体截住了太平洋季风带来的气流和雨水,发源于祁连山冰川的河流向下流淌,滋润着山脚下的绿洲。我国东部季风区与西北干旱区的分界线,就在祁连山的中部。沿着祁连山的山体,自东南向西北一路行进,降水逐渐减少,周围的景色也从森林逐渐过渡到草原,最后是戈壁荒漠,从田园风光,到草原的牧歌,再到塞外的满目荒凉,让人豪迈之心顿生。在祁连山北侧与合黎山、龙首山等山脉之间,一连串大小不一的绿洲连缀出一条形如走廊的文明通道,因这里地处黄河之西,史称“河西走廊”由于地处河西走廊之南,祁连山也被称为“南山”。从河西走廊向南望去,群山时而直插云霄,与天相连,时而隐入尘烟,宽阔广袤。若无这座伸向西北干旱区的“湿岛”,其北面的巴丹吉林沙漠、西面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南面的柴达木沙漠将连成一片,也就无法形成河西走廊的甘泉与绿洲,中国历史上也不会有一条迈向西域的桥梁。正如《中国国家地理》主编单之蔷所说,祁连山脉,是造就河西走廊的幕后英雄。

汉朝河西五郡图。图源:锦绣人文地理

祁连山间的谷地、河谷宽广,是历史悠久的天然牧场。西汉初年,这片牧场被匈奴人长期霸占。匈奴人到来前,祁连山下本有“大月氏”,他们分布于河西走廊,后来被强盛一时的匈奴人打败,就连大月氏王的头颅都被砍下,制成饮器。大月氏战败后,放弃了水草丰美的快乐老家,大部分西迁至今新疆伊犁河流域及以西地带。还有另外一小部分,逃入祁连山区与羌人杂居,在匈奴人的支配下瑟瑟发抖,这就是“小月氏”。

祁连山马营河峡谷。图源:图虫创意

汉武帝建元三年(公元前138年),当汉朝使者张骞穿越秦陇大地,第一次出使西域时,匈奴人将他们一行人抓获,迫使张骞留居匈奴十年之久。匈奴单于气焰嚣张地对张骞说:“月氏在吾北,汉何以得往使?吾欲使越,汉肯听我乎?”张骞被困期间,匈奴人对他进行各种威逼利诱,还让张骞娶了匈奴女子为妻,但张骞始终不辱使命,后来逃出匈奴领地,继续完成出使西域的任务。当时,张骞出使的目的,是为了劝说逃到伊犁河谷的大月氏与汉军联合攻打匈奴。这个联盟最终未能实现,但雄心壮志的汉武帝已经利用文景之治积攒的家底,派大军向匈奴发起了反攻。汉武帝元朔年间(公元前128年—公元前123年),在卫青等名将的率领下,汉军接连发动河南之战与漠南之战,取得大胜。匈奴人失去了自秦末以来占据的河南地(河套以南之地),对关中地区的威胁大大减弱。焉支山属于祁连山支脉,坐落在河西走廊峰腰地带的甘凉交界处。一种说法是焉支山上长有一种草,匈奴人采之用作妇女的化妆品,因此称为“胭脂山”,另一种说法是匈奴单于的妻子称为“阏氏”,匈奴人以相同的读音作为山的名称,所以叫“焉支山”。

西张线227国道,沿着张骞出使西域、霍去病马踏匈奴的路线。图源:图虫创意

在汉军取得胜利之后,汉武帝命令将浑邪王迁至长安,将其部众分别安置在陇西、北地、上郡、朔方、云中等五郡之外,号称“五属国”。之后,汉朝在祁连山下的河西走廊设立四个郡,分别为武威、张掖、酒泉、敦煌,史称“河西四郡”。至此,匈奴人结束了在河西持续半个多世纪的统治,河西尽归于汉。匈奴人失去了家园,纷纷唱起那首悲伤的歌谣:“失我焉支山,使我妇女无颜色;失我祁连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。”

河西之战后,匈奴人再未越过祁连。图源:图虫创意

汉朝的使者、商队、军队,从此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河西走廊,奔赴西域,在祁连山放牧的小月氏人也归附于汉,后与河西汉人融合。立下大功的霍去病看上了山谷间的牧场,在此始创马场,即山丹军马场,该马场至今仍是我国乃至亚洲最大的军马繁育基地。汉武帝是个文化人,他为河西四郡取名,各有其寓意。比如“敦煌”,敦,大也,煌,盛也。又如“武威”,是为了彰显大汉帝国的武功军威。黑河之畔的张掖郡,则是取“张国臂掖,以通西域”之意,更具体言之,就是断匈奴之臂,张中国之掖。从地图上看,河西走廊如同一只伸向西域的手臂,而其南边逶迤不尽的祁连山,就是构成这只铁臂的筋骨,一路拱卫着沿途的道路和绿洲,用雪水哺育大大小小的城镇。可以说,若无祁连山脉,河西走廊的历史也会被改写。

封狼居胥山   图源:网络

河西之战后,元狩四年(公元前119年),汉武帝调集精兵十万,由卫青和霍去病统领,北上漠北,与匈奴决战。其中,霍去病军北进两千多里,歼灭匈奴七万人,“封狼居胥山,禅于姑衍”,一路追击到贝加尔湖后班师回朝。

漠北之战后,“匈奴远遁,而漠南无王庭”,威胁汉朝北境百余年的匈奴边患基本解决。千年往事随风消逝,而今的祁连山仍然是“牧区江南”。苍穹之下,靠近雪线的地方,往往有优良的天然牧场,在白雪映照、青草覆盖的祁连山腹地,生活着藏、蒙古、裕固、哈萨克等少数民族,他们的帐篷星罗棋布,炊烟袅袅升起,牛羊在山川间三五成群,宛如世外桃源。祁连山下,有铁马金戈的纵横驰骋,有商旅往来的声声驼铃,有唐朝诗人的边塞理想,也有各族人民的文化交融。这条与天相接的山脉,为河西带来人文鼎盛,将这条走廊变成各族追逐的风水宝地与纵横捭阖的英雄舞台,一如中国之臂,将中华民族引向更广阔的西部。